他想,如果他是谢庭川,他也会恨。
这种恨意比单纯的厌恶还要来得深刻一些。
倘若谢庭川从来没有爱过自己,那他就能够更纯粹地恨自己,可偏偏他对自己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恋,从爱恋到憎恶&ash;&ash;没有人知道谢庭川在那段日子里经历过多少痛苦。
他是谢庭川唯一动过心的人。
可他强迫他,欺辱他,占有他,还威胁他。
贺昭顺利登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他在夺权的第二天,就拉谢庭川下地狱。
谢庭川曾经酒后告诉他,第一次都是血,很痛。
他当时是什么心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偷偷喜欢那么多年的人对自己这种事情却无能为力,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贺昭越想越心惊,他难以感同身受。
谢庭川见他久久没有反应,以为他身子不舒服,有些紧张问道:“大哥若是感到不适的话,便躺下来歇息会儿吧。”
贺昭却摇了摇头,他定睛看着谢庭川,倏然道:“谢庭川,你……”
他有很多想要问的。
&ash;&ash;你是不是怪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ash;&ash;你揣着这样的心意,怎么这么多年来从来不说?
&ash;&ash;在西北的那些日子你并没有忘记,你只是不想提起吧?
贺昭喉中一紧,他将心中的所有疑问全都咽了回去,说出口的是:“昨晚睡得好吗?”
现在这样的情形,他根本没法和谢庭川摊牌。
难道要让谢庭川知道自己灌醉了他,然后从他嘴里撬出实情吗?
两人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
贺昭用指腹揉了揉他的侧脸:“江南湿气重,可有水土不服?”
谢庭川呼吸轻了几分:“还好,昨夜喝醉了。”
就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道敲门声:“二位爷,前堂有个人想要见你们。”
屋里的二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转身望向门边。
贺昭开口问道:“是个什么人?”
那小厮思忖片刻,描述道:“个子不高,长得干巴巴的,眉眼有点凶,是个……小叫花子。”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
谢庭川道:“是昨天在巷子里撞到的那个孩子。”
贺昭的语气听不出来咸淡:“他怎么来了?”
谢庭川蹙了眉心,回想昨日发生的事儿:“这孩子昨日似乎说要将看病剩下来的钱还给我。”
贺昭闻言,眉峰微扬:“倒是有趣。”
“我去见他吧。”谢庭川道,“若我不去见他,他怕是不会走了。”
贺昭不想他用膳用到一半便离开,但是见对方坚持要走的模样,便也只好道:“我跟你同去。”
谢庭川没有拒绝。
“我还有件事情要同你说。”贺昭抬眸看向他,“等晚上吧。”
谢庭川心中咯噔一下,不知对方这副口吻这副做派是要说什么。想起这人早上的异常之处,他的掌心开始渗汗。
他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哑声道:“好。”
&ash;&ash;
那“小叫花子”正直挺挺地站在正堂前,身边的小厮有伺候端茶让他入座的,他统统不理会。
看着是个野性难驯的小子。
谢庭川走进正堂,清声问道:“你找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
那小子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眼他身后的贺昭。
贺昭压低了眉眼,眯着眼和他对视。
他可是皇帝,还不至于叫一个毛头小子比了去。
那小乞丐气息抖了一下,随后别开头:“我来还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