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的手指指尖一直在轻微地颤抖着,见对方没有要躲开的意思,便大胆地覆上了对方的手。
听到这句话,谢庭川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本来就没赶你,你不是一直都赖在这里吗?”
他的声音向来都是清冽的,像是山涧的一泉冰水。但许是今日累极了,连声音都温和了几分,乍一听,还有些许抱怨的意味。
谢庭川甚少露出这样的小情绪。
他这副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
贺昭的心几乎是软成了一片,他立刻将人抱得更紧了,头埋在对方的肩窝处,深深地嗅了一下之后,又很懂得分寸地离开。
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早些年的谢庭川,身上总是带着各式各样的香料,如今一直待在西北,也无处寻得那些香草,只剩下那股与生俱来的兰花香。
他这人,便如这兰花一般。
花中君子,人中贤士。
他是个这么好的人,可是贺昭从前心拙,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爱上了对方,叫二人错过了这么久。
一想到这一点,贺昭就自悔到心痛。
“我从前……不好,很不好。”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那是他为了忍着泪水而发出来的错乱气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对不住你。”
谢庭川有些错愕,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要说这些话。
大概是……又想到了那些伤心事罢。
见贺昭如此伤心,谢庭川的心也跟着泛起阵阵酸楚。
当年的那些是是非非,他不愿再去回忆。
他只看当下和未来的事。
谢庭川沉默了良久,心中的那句话一直没有说出口&ash;&ash;他不讨厌现在的贺昭。
现在这个贺昭不会像从前那么粗鲁,不会在床榻上欺他辱他。
他会照顾他,教他兵法,还会想尽办法护他周全。
现在的贺昭,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是细声细气的。
谢庭川没有回答贺昭的话,但这其实已经是一种回答。
临睡前,他看见了贺昭轻轻勾起的唇角,和眼中溢出来的泪光。
在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稳定了下来之后,谢庭川在寂静的长夜中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擦了擦对方的眼角。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格外安稳。
…
次日,谢庭川起得早,他回到了军营中,没有惊动贺昭。
他不打招呼便离开,连张便条都没有留下。贺昭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睡熟了没有注意到,让刺客将谢庭川劫走了去。
他草草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偷偷出去寻谢庭川了。
彼时,谢庭川正在主营中,和周彦谈话。
“你的意思是,她们本来想要趁我靠近的时候用春毒害我,等我毒发的时候将我了结了,是吗?”谢庭川蹙着眉问道。
周彦点点头:“但是她们没想到将军根本不近女色,看了一眼就让她们走,所以她们便直接动手了。”
听到“不近女色”这四个字,谢庭川脸上一赧,不过很快地恢复正常:“涟国人想要杀我,用这样的技俩,未免有些拙劣了。”
周彦也应和道:“想必赫连澜不知道主帅的为人。”
昨日见到那两名女子的时候,在场的哪个男人不是春心荡漾?
偏偏将军心冷如坚石,根本不正眼瞧她们。
“我们主帅可不是那荒唐好色之徒,”周彦不忘拍马屁,“成大事者,必然……”
“现在西一区怎么样了?”谢庭川直接打断了他。
周彦愣了片刻,随即晃过神来,道:“涟国那边退兵了。”
“退兵?”谢庭川皱眉,“为什么要退兵?”
“可能是涟国那边的补给撑不住了。”周彦分析道,“这么打下去也分不出胜负,他们可能退回去重新想策略了。”
如此一来,齐国和涟国正面交锋的第一仗,就算是后者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