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的牌位不便挪动,就没有移过来。
贺昭也并不想跪拜这个形同虚设的所谓父亲。
贺裕携古兰时一同赶了过来,挤进了人堆里,谢家人也并排站在堂中央,放眼望过去,还有西北军的几个将领。
其中,梁临砚孤落地站在最后,脸色虽然苍白,但是面上还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肩膀一边袖管空空,微微一动便荡了起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和西北军站在一起了,年前陛下已经下旨,召他回京城做个闲适的武官。
当然了,这可不是贺昭小心眼子,这是梁家一家老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出来的。
他们梁家人子嗣不多,是万万容不得梁临砚继续待在战场上“胡闹”了。这次只是断了一条胳膊,下次说不定就要白白葬送性命了。
贺昭急忙就答应了,一边说着安抚的话,一边发自内心地窃喜。
早点将这梁二公子召回来,也省得日后谢庭川回西北,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贺昭想想就要呷醋了。
“夫妻对拜&ash;&ash;”陈德宁已经年迈,不过嗓子吊得高,这一声喊出来,殿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贺裕在一边不停拍手叫好,上蹿下跳地像只猴。
谢庭川微微一笑,笑的时候宛若清晨曦光,贺昭的眼神闪了一下,顿了片刻。
贺裕赶紧催促着:“皇兄,快拜呀!”
贺昭这才回神,赶忙低下头来,和谢庭川对着拜了一拜。
帝后新婚,本来是要举行封后大典的。
但是谢庭川不愿招摇,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和贺昭的关系,于是二人就按着民间的习俗,拜堂成亲了。
虽说是按着民间成亲惯例来的,但是在座的诸位,没有哪一个敢真的把这二人当作一对普通夫妻。
贺昭和谢庭川都留下来招待宾客,也没有一个人敢灌他们的酒。
贺裕是二人的弟弟,只有他蹿得最欢,使坏一样敬了贺昭好几杯酒。
从小到大,他最怕自己的这位哥哥。
想必是因为今日太高兴,所以才有些得意忘形了。
古兰时在一旁拉了他的袖子:“你再灌下去,晚上二人还要洞房吗?”
他将“洞房”二字说得很轻。
“对,还要洞房。”贺裕忽地拍了一下桌子,将贺昭手中的酒杯都抢走了,“别喝了皇兄,你快去……”
古兰时捂在了他的嘴。
主桌上坐着的都是谢家人,他们神色各异,尤其是谢云染,脸色不悦,时不时便叹气,一双筷子拿在手中,夹菜不是,放下也不是。
陆怀安绕到她身边来,镇定地给她布菜。
……仗着今日热闹,来的都是自己人,真是藏都不藏了。
贺昭给古兰时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好好照顾这个醉鬼弟弟。
还妄想给别人灌倒呢,自己先不省人事了。
古兰时将人轻轻地揽在怀中,给他喂了几口醒酒汤。
一侧的谢庭川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平日都是绷着脸的,甚少露出这样的笑。
和心上人成婚,他是真的高兴。
成亲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贺昭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谢庭川也在不久之后离开了紫宸殿。
二人乘着晚间的落雪和月光,慢慢地踱到了兰晖殿的门口。
谢庭川刚推开兰晖殿的门,便被人一把抱在了怀里。
“我现在能看见你的脸了,你今天真好看。”贺昭亲了亲他的额头,又拨开了他的头冠,嗅了嗅他被束起来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