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地间恢复了一片死寂。
青霜剑的寒光渐渐隐去,剑身插在龟裂的地面上,周围的废墟中弥漫着淡淡的黑雾残余。
我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灵力耗尽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但我的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前方——那裂缝深处,净魂泉的光芒若隐若现。
“结束了?”李长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他拖着长枪走近,枪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血迹混着黑汁从他的手臂滴落,显然刚才的激战也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还没。”我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半跪在地上的赵凌峰。
他的断刃插在身旁,双手撑着地面,黑血从嘴角淌下,滴在泥土中滋滋作响。
他的双眼依旧赤红,但那股疯狂的气息似乎稍稍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茫然。
“净魂泉就在那里。”
我沉声道,指着裂缝深处那一点微弱的白光:“枯叶仙姑死了,黑潮也散了,但归墟禁地的意志还没消散。赵凌峰……我们得救他。”
李长夜皱了皱眉,看向赵凌峰的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他被恶念侵蚀太深,就算有净魂泉,也未必能完全恢复。更何况,泉水只有一滴,我们拿到了,归墟禁地就会崩塌。到时候,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我咬紧牙关,心中一阵刺痛。李长夜说得没错,净魂泉是最后的希望,但它的代价同样沉重。gǎйqíиG五.cōm
可看着赵凌峰那摇摇欲坠的身影,我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他。
“试一试。”我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试,能拯救一个是一个!”
李长夜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但动作要快,归墟禁地的裂缝已经扩大,黑潮散去只是暂时的,恶念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我不再多言,迈开步子走向裂缝深处。
李长夜跟在我身旁,手中长枪紧握,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凌峰艰难地抬起头,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低声喃喃:“陈三生……杀了我……我控制不住……”
“闭嘴!”我猛地转身,怒喝道:“你要是还有一丝清醒,就给我撑住!你是赵凌峰,不是黑潮的傀儡!”
他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低下了头,双手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渗出丝丝鲜血。
裂缝深处的白光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净魂泉的力量,纯净而神圣,与周围腐臭的黑潮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我停下脚步,伸出手,掌心朝向那滴悬浮在半空的水珠。
“就是它了。”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李长夜:“帮我护法,我去取泉水。”
李长夜点了点头,站到我身旁,长枪横在身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就在我准备伸手触碰净魂泉的瞬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声低沉的咆哮从裂缝深处传来,震得我耳膜生疼。
“小心!”李长夜猛地拉了我一把,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下一刻,无数漆黑的触须从裂缝中钻出,带着刺鼻的腥臭气息,疯狂地扑向我们。
“该死,恶念还没死!”我咬牙咒骂,青霜剑瞬间出鞘,剑光如虹,迎着触须斩去。
剑气纵横,那些触须被切成碎片,但更多的黑影却从裂缝中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归墟的意志在反扑!”李长夜沉声道,长枪舞动,枪芒如虹,将靠近的触须一一刺穿。
“三生,快取泉水,我挡住它们!”
我不再犹豫,身形一闪,趁着李长夜开出的空隙,直奔净魂泉而去。
触须如潮水般涌来,我手中的青霜剑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斩击都带起一片黑雾。
终于,我的手指触到了那滴水珠,一股冰凉的力量瞬间顺着指尖涌入体内,我所有的疲惫与混乱一扫而空。
“拿到了!”
我大喊一声,转身看向李长夜。他已被触须包围,长枪舞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汗水混着血迹从额头滑落。
“走!”我猛地冲过去,剑光如虹,将围住他的触须尽数斩断,拉着他向外狂奔。
身后,归墟禁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裂缝迅速扩大,地面开始塌陷。
赵凌峰依旧半跪在原地,低着头,黑血从他身上滴落,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赵凌峰,撑住!”我跑到他身旁,将净魂泉举到他面前。
水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缓缓融入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赤红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黑血从嘴角停止流淌。
“陈三生……”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感激:“你这家伙……真是疯了。”
“少废话。”我咧嘴一笑,扶他起身。
“能站起来就赶紧跑,归墟禁地要塌了!”
李长夜拖着长枪跑过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们赌对了。”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整个裂缝彻底崩塌,无数碎石夹杂着黑雾坠入深渊。归墟禁地的意志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最终被埋葬在废墟之下。
我们三人踉跄着冲出裂缝,身后的大地轰然坍塌,尘土飞扬,将一切吞没。
净魂泉的力量在赵凌峰体内缓缓扩散,他的气息逐渐平稳,虽然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
“结束了?”赵凌峰低声问道,靠在一块残破的石壁上,喘着粗气。
“还没。”我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
那片雾气缭绕的山谷中,喊杀声依旧此起彼伏。黑潮虽退,但瑶池恶念的威胁仍在,残阳谷的幸存者还在苦战。
“我们得回去。”李长夜看着我,沉声道:“净魂泉救了赵凌峰,但残阳谷还需要我们。”
我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走吧,我们要尽快到达,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我也有。”李长夜说道。
天边的残阳如同一团被撕裂的血肉,挂在西边的山脊上,洒下暗红色的光芒,照得整个山谷像是被泼了一层稀薄的血浆。
风吹过,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那是腐烂与堕落的味道,钻进鼻腔,让人忍不住皱眉。
我站在谷口,身上的布衣已经被汗水和血污浸透,黏在皮肤上,冰凉而潮湿,手里那柄短刀的刀刃上满是缺口,刀柄被我攥得发烫,几乎要嵌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