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理解这是学校为了督促学生,不要轻易挂科,但贵的也有点夸张了吧!
席惟“啧”了一声,敲了敲自己身边的座位:“过来。”
倪知不动,席惟淡淡道:“你不是想要这几年的期末试卷?过来,今晚我就让人送到你寝室。”
刚刚还富贵不能屈的倪知可耻地心动了。
虽然已经拜托了温凌,但温凌总给人不太靠谱的感觉。
相反,席惟虽然有点疯,但确实从来没有食言。
倪知很自然地坐下:“席哥太客气了&ash;&ash;能不能把选修课的题目也发我一份?”
他变脸变得很快,席惟早就习惯了,轻笑一声,指尖在琴键上滑了一下,发出一串轻快的乐声:“会弹吗?”
倪知随意道:“会啊。”
虽然只练过几首曲子,但他每首都练的驾轻就熟,拿出去很能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有音乐天赋。
这大概也是贵精不贵多吧。
席惟:“你不是没学过吗?”
呵呵。
倪知没问“你怎么会知道”这种蠢话。
席惟的控制欲满的都要溢出来了,调查过他的生平简历不是很正常?
但那些都是原主的,又不是他的。
倪知很淡定:“自学成才。”
席惟深深看他一眼,唇角的弧度很玩味:“你自学成才的东西很多。”
倪知装傻:“比如?”
“比如弹琴,比如骑马。”
倪知眨眨眼:“骑马不是自学成才。”
席惟:“那是什么?”
倪知翘起唇角,语气有些俏皮:“天赋异禀。”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打字时被倪知收回,细瘦白皙,筋骨秀丽,起落像是雪白的蝴蝶,又像是风,卷着雪花,递到席惟面前,能嗅得到淡而冷的气息。
也像雪,但比雪轻盈、柔软,因为有过更近的距离,所以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甜美动人。
宽大的琴凳,并肩坐了两人,也显得拥挤起来。
席惟注意到,倪知的肩膀抵在他的上臂,压过来,两人就贴在了一起。
很亲密的距离。
如果再静一点,甚至能听得到彼此心脏的跳动。
但琴声响了起来。
那漂亮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轻快地跳跃,校服袖口微微向上,露出一截漂亮的手腕,凸起的骨骼呈现淡淡的玉色,席惟要慢了片刻,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琴声里,听出倪知弹奏的曲目,是拉威尔的《夜之幽灵》。
难度很高的一首曲子,倪知弹奏得纯熟轻松,姿态轻盈而又漫不经心,眉宇间,却藏着很淡的一点怀念,如果不是席惟观察得过分仔细,或许就忽略了过去。
就好像弹奏这首曲子,让他回忆起了曾经的一些美好,可又心知肚明,那是已经回不去的往昔。
他像是一个谜,永远让人惊喜,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每次席惟以为自己已经走近了他,却发现原来隔得更远。
乐曲接近尾声,倪知自往昔回忆中回过神来,打算结束弹奏,旁边席惟却忽然按下琴键,加入了进来。
不是所有曲目都适合四手联弹,充其量只能两人一人负责左边,一人负责右边。
席惟加得太突然,倪知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指尖撞在一起,缠绕一瞬,而后分开。
席惟的指长而冰冷,指骨分明,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粗大,极富有雄性特质,探入袖中,而后自耳畔漫出,双头蛇寒气四溢,但那一瞬间肌肤相触,倪知却像是被烫了一下。
手指一顿,琴声也就乱了,倪知皱眉,收回手后刚要起身,席惟却抬手抓住他的小臂,将他拉了回来。
……抓小臂这个动作,远远要比抓手指或者手腕进攻性要强烈得多,两人的手臂无法避免地贴在一起,似是缠绕着,将彼此的体温交换。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没有拥抱时触碰的范围那么大,蜻蜓点水,可触感却被全部聚集到了一个地方。所以能够更深刻分明地感知到划过又抽离的全部过程。
席惟单手弹琴,微微侧头问倪知:“弹得不错,没拜过师?”
倪知点了点头,收回手来,指尖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算了,不弹席惟也不会放他走。
倪知敷衍地弹着自己那半边的琴键,因为心不在焉,所以总是出错,席惟却不在意,他的钢琴水平明显很高,倪知弹错的地方他甚至能立刻变调顺着弹奏下去。
窗外,谈鸣沛经由校长陪同,在校园中闲逛,恰好路过琴房,听到隐约的琴声。
谈鸣沛琴技高超,自小天赋绝伦,被送去国外最高的音乐学府深造,年纪轻轻便已享誉国内外。
他今年三十出头,气质儒雅清俊,单眼皮,高挺笔直的鼻梁,薄唇,看起来神情略显冷淡,但言谈间温和带笑,丝毫没有艺术家应有的孤僻冰冷,反倒更像是学校里教书育人的教授,充斥着书卷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