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打开,在看见第一行字的时候便红了眼。
[二十四年后的阿岸打开这封信啦,祝我的小老头阿岸五十岁生日快乐!]
是她。
熟悉的字迹,只属于他们之间专属的亲昵称呼,还有她写信时从不在意的格式。
妻子曾经给他写的那几封信,每一封都有被他好好珍藏。
却没想到再看见这样熟悉的称呼与文字,却已是天人相隔。
商岸匆匆抽出纸巾擦拭着眼眶的泪水,生怕慢一秒滴落在信纸上,弄脏妻子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他握着信纸的手颤抖着,拿起桌面上的药倒出吞下两颗,闭着眼睛平复着心情。
缓了一会,他继续往下看。
[现在的我应该也是个小老太太了吧,在阿岸眼里我还是最漂亮的吗?]
他声音沙哑:“……当然是,你永远是最美的,我永远只会爱你一个人。”
哪怕明知道这只是一封信,妻子什么也不会听见,他还是忍不住回应她的话。
[这些年有乖乖听话吗?出去应酬不可以喝太多酒,每天要吃早餐,要定期体检,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都要靠我催你呀。]
后面画了一个生气的小表情。
信上写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能够听见妻子温柔的叮嘱在耳边响起。
他又哭又笑,喃喃道:“我有听你的话,这些我都做到了。我现在很厉害,应酬可没有人敢逼我喝酒了,但是我经常想你,见不到你我还是会喝一些。可家里的那些佣人煮的醒酒汤都好难喝,他们都不如你。”
信再往后,是一些絮絮叨叨的关心。
……
[五十岁的小老头商岸,你还有每天都在爱我吗?有陪我过每一年生日吗?有记得每一个我觉得重要的纪念日吗?家里有摆我最喜欢的花吗?上一次亲吻我是在三天内吗?如果你没做到我可是会生气的。]
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商岸感觉到久违的爱与幸福,完全沉迷其中。
就仿佛他的妻子从来都没有离开,而是和记忆里的一样穿着浅色的连衣裙朝他笑着,说着这些类似撒娇的话。
对于商岸来说,人世间的天堂莫过于此。
他的等待与煎熬,这些年的痛苦,都被这一封记载着妻子温柔爱意的信缓解。
可是再往后,信的内容却发生了变化,开始提及的不是他而是孩子。
[给你写信的今天,我们的女儿已经在我肚子五个月了,好期待她的到来,也不知道到时候小慕会不会吃醋呢。不过小慕是个聪慧的孩子,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哥哥,就像你在我心里一样,虽然我没有哥哥,但因为有阿岸,我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带小慕去游乐园吗?那是我记忆里很幸福的一天。小慕不爱说话,那天他也很高兴。这些年我们还有经常带他去吗?不过现在他的年纪应该已经成家了吧,也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游乐园,又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或许现在的你我都已经知道答案了。
还有我们的小鹿,女孩子心思细腻些,所以对待女儿要更加有耐心,你教育小慕那一套可要收敛一些,要是冷着脸的时候要是吓到她就不好了,每天都要记得对女儿笑哦。
我们有陪他们过每一个生日,有从不缺席他们学校的每一次活动,在他们人生重要的阶段永远坚定站在他们身后支持他们,是让他们骄傲的父母吗?他们可以不够优秀,但是一定要开心快乐。
这些话说来我都嫌弃自己唠叨,不过我知道我们一定都做到了,他们是因为我们的爱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让人羡慕的孩子。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父母。]
原本在手中拿着的信掉落在了桌面上,商岸想要伸手将它再次拿起,手却又是一阵无力。
天堂跌入地狱,似乎只在一眨眼的功夫。
孩子,那是他和妻子的孩子。
仿佛二十余年,他才突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封信有一半上写给他的,剩下的一半却都在提那两个孩子。
他的妻子,很爱他,也同样很爱这两个孩子。
而妻子信中的叮嘱,相信他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却又似乎一件都没有做到。
许久,久到宴会已经结束,宾客纷纷散去。
敲门声突然响起,商慕走了进来。
他低下头,恭敬问道:“客人们都已经回去了,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商岸说:“抬起头来。”
商慕自然不敢违抗,立刻抬起头,却在和商岸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露出诧异神色:“父亲,您这是……”
商岸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你母亲的信里写了什么吗?”
商慕思考了一会,摇头道:“不知。”
商岸目光再次看向桌子上的信,淡声道:“你可以猜猜。”
商慕继续表演着,道:“父亲的态度让我奇怪,难道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商岸没有说话。
商慕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是不是埃尔维斯?这封信在他手上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真假,该不会提到要分给他财产了吧?那肯定就是假的啊父亲!”
“混账东西!”商岸猛地拍了桌子:“你在这里瞎猜些什么?你心中最在意的居然是财产?你母亲真是白在信里那么关心你了!”
商慕立刻低头,作出认错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