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乔氏也愁,可是日子总得过着,这不,她家算是稳定了,便想把家里家外收拾出来,往后要置办的东西多了,她找不到人帮衬,便做了一顿细粮,哄着郭杨氏,于万氏,还有高氏来家里吃,吃罢捎带~帮她收拾屋子。
那几个欢欢喜喜来了,吃的也是高高兴兴,等到吃完,正一个个穿上粗衣预备帮乔氏一点小忙呢,就听到院门被人拍响,有人在院外喊人道:“可是工部柴薪司陈所正家?”
乔氏一愣,便去看屋里也在发愣的陈四牛。
外院又喊了一次,陈四牛这才套好鞋急步出去了。
许久……他又一脸兴奋的进来,也不顾的家里有几个人,先是抱住乔氏高兴的转了一圈,接着大笑道:“哈哈!哈哈!娘子,娘子!天降洪福!天降洪福!哈哈……”
乔氏又娇又嗔道:“老爷!老爷!你放奴下来,哎呀~放我下来……”
陈四牛这才想起,媳妇肚子里怀着一个呢!
他讪讪的笑笑,小心翼翼的放下媳妇儿道:“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兰香!”
乔氏打了他一下骂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苦不苦奴愿意,老爷?外面是何人找你?”
陈四牛矜持的一笑,又看看周围目瞪口呆的几个妇人,便得意的说:“嗨,是工部大长官给我派了新差事了,我这~就要去燕京衙门报到了。”
乔氏心里一切阴霾尽去,她晕了几下,就扶着额头问陈四牛:“真的?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来人是怎么说的?”
陈四牛此时方面露犹豫道:“也不甚详细,就是说工部柴薪司开了一个新所,叫勘林所!大人心明眼亮,就相中我老实诚恳,又吃苦耐劳,就给了我大所正,让我负责整个衙门……”
乔氏更晕了!这是自己的官太太梦彻底实现了么,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般多的罪!这是老天爷睁开眼了么?
乔氏站不稳的晃悠,陈四牛见她脸色不好,便赶紧扶着她到炕边坐好说:“兰香,我现在也是犹豫,才将来人说的明白!要做大梁山脉林木勘查,便要常年山上奔忙,你现在有身怀有孕……”
乔氏一看陈四牛犹豫,便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道:“没事儿!老爷……我没事儿,我是吃过苦的,你知道的,我什么苦都能吃!老爷好不容易得了上峰青眼,从此……”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一路走来,真是太难了。
想到这,乔氏捂着肚子,眼泪哗啦啦的对陈四牛说:“老爷天生,便是来这人世办大事儿的!家里您就交给我!我保管给老爷把家里打理的周周正正,只是为了我们娘母,要连累老爷受罪了……”
陈四牛痴迷的看着她的娇颜,斩钉截铁的摇头道:“兰香!我愿的!你知道的!”
他二人旁若无人,郭杨氏她们三人就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一起打了个寒颤……
第53章
陈四牛得了差事,自然不再跳墙折磨老太太。
老太太一夜轻省,反倒睡不着了,她糟心的儿子没来,夜里身边却多了个人。
人就睡在对着炕的矮塌上,只要她有一点点动静,那个叫一月的丫头便起来问:“老太太可要起夜?”
老太太又是窘迫,又是不好意思,后半夜高低她忍耐不住,就起了。
她才坐起来,那一月就机灵的去提了恭桶,多半辈子了,老太太都没在旁人的耳朵边尿过,如此,便一泡利落的,她断断续续,沥沥啦啦的分了五次,反倒给人家丫头添了麻烦。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这可太难受了,上刑具一般的难受啊!
又一大早,一月值夜完了回去,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刚迷糊着便听到那叫二月的来跟她说,四老爷要出远门,在外面等着跟老太太辞行呢。
老太太迷迷瞪瞪坐起,想按照从前的样子蓬头垢面的出去,又怕人家新来的丫头婆子看了笑话,可是不出去……啊!就算了!就这么着吧!
她无奈的点头说:“叫他进来吧!”
却又心道,从此我叫我儿子进家,也要过二遍手了?这便是享福了么?
没多久,陈四牛头戴乌纱帽,穿着他青绿色官老爷的锦袍就进了屋。
老太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觉着儿子又是精神,又是可恶可恨!便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陈四牛要出远门,便预备跪下给老太太磕头。
站在一边伺候的二月动作利落的给他摆了个垫子,摆好就一声不吭的站在面缸那边,双手低垂,脑袋也低垂,安静的像个塑面捏的泥人儿。
陈四牛自然知道,侄儿给老太太一个院子,就拨了专门的小厮赶车,又拨了一个做针线的婆子,还给了四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他给不起,就假装不知道,跟没看见一般的磕完头就爬起来,坐在炕沿对老太太说:“娘~儿子接了工部的差事,做了大所正,要出远门呢!”
他说完,安静的等着自己母亲如从前一般,问他去哪儿,身上的盘缠可宽敞?带的衣裳可够……
老太太困的不成,心里悸的很,就想赶紧补觉,如此老太太就不在意的说:“去吧!”
陈四牛当下就楞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看老太太穿着的雪白里衣,又看看老太太那双已经养的没有一丝裂纹的手,虽仍然青筋凸起,可这就是一双富贵手了,如此,便看不上自己这个穷儿子了么?
他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便语气颤抖的说:“娘……!”
老太太就觉着这个儿子越来越不成了,从前好歹还会说个人话,他现在总让自己猜心思作甚?
娘娘娘!自己还没死呢!
她一点都不想猜心思,就痛快的一摆手:“你不是有事儿?走吧!”
赶紧走吧!她困的狠了。
陈四牛无奈,便道:“娘,儿子这一去又得十天半月,兰香那边又怀着身孕,就劳烦……”
本来很困的老太太,眼睛忽然就闪出一丝寒光,她讥讽的对陈四牛道:“儿呀!你娘都要七十了,顾不动了!咱个人顾个人,我也是在你侄儿屋檐下讨一口剩饭吃。
我呢!不指望你多孝顺我,你就是有个金山银山那也是你的,我不花你的啊!四牛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在人间只要有这一口气儿,我就不认她这个媳妇儿,我还照顾她?你回去问问她,我照顾她,她敢受么?”
陈四牛满面委屈难受的哀求:“娘~都是一家人,您何苦这样为难她?”
老太太轻咳一下,觉着口有些干,还没说话,一边的二月便立刻从包了草布的壶墩儿里,倒出一碗不冷不热的水,双手奉给老太太,见老太太接了,又一侧身给老太太依靠着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