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那个天之骄子,偶尔也会耍小孩子脾气。
我哥走了没两天,余柏言也走了,这一次我没去送他,因为那天要考试。
余柏言回北京的前一天来找我,我们在积雪尚未融化的校园里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
天很冷,我们每次说话都会在面前吐出一团白气,我喜欢伸手去抓,像个没头脑的笨蛋。
余柏言对我说:“北京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等夏天你去了,我带你玩。”
我笑得不行:“怎么你才去了半年就说得好像自己是个老炮儿了呢?”
余柏言也笑了:“老炮儿这词你跟谁学的?”
我没告诉他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总是很留意关于北京的一切,那里的景点、每个景点的历史我都了如指掌。
我了如指掌的还有他学校方圆二十公里以内的全部大学,我暗自发誓,一定要在这些学校中选一所读大学。
我拼了命地学习,就为了考去北京,尽可能离他近一点。
至少得比他和我哥的距离近。
我又开始较劲了。
第36章
高三下学期,余柏言和我依旧没有太多的联系,但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
或许因为目标过分清晰,也或许是因为寒冬里的那个夜晚,我得到了余柏言的肯定,在这段没有被命名的关系里,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高三最后的几个月,我过得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一个月只打一次电话给余柏言,像汇报工作一样汇报我月考的成绩和排名。
如果说以前我是个对未来没有任何想法的混不吝,那么在遇见余柏言之后我才走上了人生的正轨。
不对,如果真的要追根溯源,一切的源头其实还是我哥。
卓越是我这辈子都绕不过去的一个灯塔,他让我找到方向,也让我迷失方向。
但我在向往灯塔的路上被另一艘船吸引,而那条船,也同样向往着灯塔。
不重要了,我最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余柏言身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再需要我哥的肯定,而是转身投入了余柏言的怀抱。
准确来说,是期待着投入他的怀抱。
每一次我有了进步余柏言都会不加吝啬地夸奖我,让我觉得在他心里我简直比卓越还优秀。
我爸妈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刚入学时恨不得年级倒数的人,如今成绩节节攀升。
有一次,我超常发挥,竟然考了全班第五名,年级排名冲到了前五十。
这对我自己来说也是难以置信的。
我很少会和爸妈说我的考试情况,毕竟我再怎么进步,对于家里已经出了个清华学生的他们来说,一点都不是稀罕事。
可这次我没忍住,很兴奋地回家,在回屋学习前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我离北京又更近了一步,我离余柏言也更近了一步。
我预料中,爸妈并不会太当回事,但出于对我自尊心的保护,会敷衍地夸奖我几句。
然而,我预料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他们愣了一下,我妈问我:“你说你考了第几?”
“第五。”我说,“年级四十八。”
他们对视了一眼,我妈笑着说:“考得挺好,再接再厉。”
她的笑容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多想,拎着书包进屋了。
距离我被他们接回来已经马上八年,可是,我们始终都没有真正变得亲近。
我对他们还是陌生的,他们对我也一样。
我回到房间,像往常一样拿出卷子准备做题,想着明天要找时间打电话给余柏言,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正想着,我爸敲门进来,在我应答之前已经把我哥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了我身边。
那天晚上,我们父子间难得进行了一场夜谈,而那场夜谈让我觉得备受羞辱。
他们觉得我是抄袭的。
我成绩和以前相比有了进步,这他们是知道的,但他们很少像关注我哥的学习那样关注我,除了开家长会,其他时候,考完试最多问问我考了多少分,其他的就不再多问。